第七十八章虛妄成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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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 虛妄成空
陳以恒進來的時候，顧凡景正端坐在梳妝臺前，他在鏡子中看到她含笑的眉眼，專註而柔情地凝視著他一步步走近。她是那麽美，美得動人心魄，潔白的嫁紗披在她身上，像是天使的羽翼，純凈而無暇。
不過是幾步的距離，卻因得鏡子的緣故，讓兩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遠。不知怎的，陳以恒內心突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情緒，尤其是在看到顧凡景那樣安靜無恙的面容後，愈發的強烈起來。
他走近她，在她身前蹲下身來，將她的手收攏在掌心，卻因她手指的溫度微微皺了眉頭，她的手一直緊握成拳，他只當她是太過緊張，笑容溫柔依舊，仰頭看她，輕聲細語：“怎麽了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？”
顧凡景盡力想要扯起唇角，卻發現唇角僵硬得連一個微小的弧度都做不到，雖然看不到，但她知道自己她現在的表情一定滑稽難看極了。
如果假作不知，是不是就能相安無事，能夠平淡安和地過一輩子？
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，好不容易才能和他走到一起。
八年了，這是她愛他的第八個年頭。
他說會給她最盛大的婚禮，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，而在這扇門外，已經坐滿了賓客，只等她出場。她會身披潔白的嫁紗，而他穿著黑色的禮服，兩個人在神父的指引下，結一生一世、不離不棄的誓約，在眾人的見證下甜蜜擁吻。
她的幸福近在咫尺，觸手可及，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，不想，不問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。
可是，她卻聽見一個陌生而又沙啞幹澀的聲音說：“陳以恒，我爸媽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幹系。”
溫柔的笑還僵在唇角，可是臉色卻陡然變得蒼白，徒勞地想要恢覆常態，卻連聲音都開始發顫：“小景，司儀都在催了，我們快出去好不好，不要讓大家久等了。”他的眼神除卻一如既往的溫柔，更多了些乞求，他用力地收攏雙手，將顧凡景的手牢牢握在掌心，那麽大的力氣顧凡景都覺得發痛，可是她沒有抽出雙手，不過是留戀他手心的溫暖。
“陳以恒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，我爸媽的死，是不是和你有關系？！”只要你說不是，只要你否認，我就會相信你。陳以恒，求你！求你快否認！視線漸漸模糊，顧凡景開始看不清他的臉。
陳以恒低著頭沈默，仍舊是維持先前的姿勢。只是短短的十幾秒，卻讓顧凡景覺得一個世紀那麽漫長，毋須他說什麽，顧凡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。那十幾秒的沈默，足以讓她的心荒涼成寸草不生的寒冬，冷，只覺得冷，冷得她開始瑟瑟發抖。
她揚起頭，積蓄已久的眼淚在她閉上雙眼的頃刻順著臉頰洶湧而下，直落在他的手背，那溫度，灼人的痛。
顧凡景只覺得自己快要死去，胸口傳來尖銳的疼痛，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同時剜她的心，她到此時方真正的明白撕心裂肺、萬箭穿心是怎樣的疼痛。她只能壓抑的哭泣，連嚎啕大哭的力氣都沒有，而陳以恒，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淚的陳以恒，只是低著頭沈默。
顧凡景想要抽出雙手，他卻只是緊緊地握著，絲毫不放松，她抽出一只，又去一根一根地掰他的手指，他像個無賴的孩子一樣，又緊緊地握住。可是最後，她還是掙脫了，搖搖晃晃地扶著梳妝臺站起來，對著一直在手中緊握得發燙的MP3淒然一笑，最後狠狠砸在陳以恒的身上，頭也不回地離去。而自始至終，陳以恒都只是低著頭沈默。
暗紅色的地毯上有幾點水漬，良久，陳以恒才壓抑地哭出聲來。
他不是不想反駁，可是他又能說什麽，說顧氏夫婦的死和他毫無幹系？可事實上，顧氏夫婦的死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促成的。其實秦雅霏說對了，當年他收留顧凡景，除了憐愛，更多的是愧疚，所以他給她最好的，寵著她，護著她，對於她的無理和任性從來都是縱容的，可是後來他愛上她卻是在他意料之外。
那樣生動明媚的顧凡景，想不愛上都難，明知她是毒，卻偏偏還是要嘗。是什麽時候愛上的？是在她抱著他說喜歡他的時候？還是她將他畫滿了一整個素描本的時候？抑或是她羞澀地穿上晚禮服賴著他要做他女伴的時候？
他不知道，也許是在某個瞬間，也許是在不知不覺中，顧凡景就一點一點浸入了他的生命。他不是不愛，而是不敢，是不能，可是顧凡景就是有這樣的本事，讓他的理智在她面前土崩瓦解、潰不成軍。
可是現在，他的小景不要他了，他們甚至都沒有好好的告別。可這是他的業罪啊，是老天對他的懲罰，他陳以恒向來不是什麽良善，他卑鄙、冷酷，不擇手段，可是這些他都不願讓顧凡景看到，他想讓她看到的，只是他溫柔的一面。
而這些美好得像是偷來的日子中，不安的不僅是顧凡景一人，陳以恒也總是在半夜醒來，深情地凝視她寧靜的睡顏，只有看到她在他身邊，才會稍稍安心下來。
美夢越是深，越是害怕醒來，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。
他沒有怨言，也沒有資格去怨恨怪罪，他只是恨自己，年少氣盛，太過荒唐。他種下的因，自然由他來嘗惡果，可是最後，卻連累她也受苦傷心了。他說過不會再讓她傷心的啊，可是帶給她最大傷害的人，卻是他自己。他抱著頭，像個孩子樣失聲痛哭。
沒有方向，顧凡景一身婚紗，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，也不理會旁人的目光，在痛苦的快要窒息之後，現在的她反而沒什麽感覺了，大概痛過了頭，人就會麻木吧。
腦海中反而一片空白，甚至連陳以恒的臉都無法清晰地想起來，她對著陽光虛握了一把，攤開手掌，笑容苦澀而又釋然：原來，她一直所苦苦追求的，到最後，卻是一場空。
陳以恒，我不會再愛你了，決不。
【一斷更就斷了這麽久啊，還真是不好意思呢（＃￣▽￣＃）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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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近她，在她身前蹲下身來，將她的手收攏在掌心，卻因她手指的溫度微微皺了眉頭，她的手一直緊握成拳，他只當她是太過緊張，笑容溫柔依舊，仰頭看她，輕聲細語：“怎麽了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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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沒有怨言，也沒有資格去怨恨怪罪，他只是恨自己，年少氣盛，太過荒唐。他種下的因，自然由他來嘗惡果，可是最後，卻連累她也受苦傷心了。他說過不會再讓她傷心的啊，可是帶給她最大傷害的人，卻是他自己。他抱著頭，像個孩子樣失聲痛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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腦海中反而一片空白，甚至連陳以恒的臉都無法清晰地想起來，她對著陽光虛握了一把，攤開手掌，笑容苦澀而又釋然：原來，她一直所苦苦追求的，到最後，卻是一場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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